金朦朦
(四川大学 四川 成都 610207)
观鸟旅游作为生态旅游的典型代表形式，观鸟适宜地区主要包括鸟类资源丰富的自然保护区、世界自然文化遗产、森林公园、风景名胜区以及自然条件较好的次生林等等[1]。观鸟旅游活动在中国蓬勃发展的同时，观鸟旅游发展中不文明行为也应运而生，关于观鸟不文明行为的新闻屡见不鲜，这些不文明行为产生的原因及其管理途径值得我们思考。
观鸟旅游者是观鸟旅游活动的行为主体，其行为对鸟类资源与生态环境产生直接的影响，随着观旅游者群体的扩大，观鸟旅游活动中存在的不文明现象也愈发严重，不利于观鸟旅游的可持续发展。根据心理学的观点，动机是产生行为的直接原因[2]，旅游动机是导致旅游行为的内在原因，并且旅游的具体内容取决于旅游动机的指向。20世纪60年代始，旅游学界开始关注旅游动机，旅游动机常被描述为个体关于旅游行为的一种意愿和内在需求，是影响旅游行为的重要心理要素，被普遍认为是理解旅游行为的基础。学者们普遍认为，旅游动机是由内部和外部两个方面要素构成的，且这些内外部要素通常杂糅交错，共同决定着个体的出游动机。同时，通常情况下某一个(类)旅游者并非单纯具有某一个(类)动机，而常持有多种动机要素，并综合决定了其展露在外的行为。同样地，观鸟旅游动机也是一个由多种要素构成的复杂综合体，在观鸟旅游发展的不同阶段以及观鸟旅游者个人投入的不同程度，观鸟旅游动机存在差异。因此本文设计访谈内容，采用质性分析的方法，期望通过观鸟旅游者旅游动机深入剖析观鸟旅游活动中不文明行为产生的原因及其对应的管理途径。
(一)访谈设计与实施
本文从观鸟旅游者视角出发，通过对观鸟旅游者进行深入访谈获得文本资料。访谈设计的内容为：(1)您进行观鸟旅游活动的主要目的或者动机是什么呢？(2)您在进行观鸟旅游活动时是否见到一些不文明的观鸟行为呢？(如果回答是，接着询问具体的行为与他们对这些行为的态度)；
(3)针对这些不文明行为，您觉得采取哪些措施能减少这些行为呢？2018年12月30日至2019年1月25日，7名调研者先后前往云南省百花岭旅游区，广西省崇左市龙州县弄岗观鸟基地，广东省广州市、深圳市各大公园进行为期27天的实地调研，获得6万余字的文本资料。在此期间本研究对156名受访者进行了深度访谈。在这156名受访者中，在百花岭接受访谈的有70名，占比45%；
在广州接受访谈的有40名，占比25.5%；
在深圳接受访谈的为41名，占比26.3%；
在弄岗接受访谈的有5人，占比3.2%。其中男性观鸟旅游者有132人，占比85%；
女性观鸟旅游者仅有24人，占比15%，可见目前我国观鸟旅游者以男性为主导。这些观鸟旅游者的年龄结构差异较大，35岁及以下的仅占9.6%，36-55岁占比20.4%，56-75岁人数最多，占比66%，75岁以上的有4%。这一调查结果与观鸟旅游者的职业分布相符合：即离退休人员占样本总体的58.4%，企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和政府公务员共占比21.8%，私营业主和个体工商业者及自由职业者共占比11.5%，学生最少，仅占3.2%，其他职业占5.1%。在调查中，我们还发现，观鸟旅游者的学历多集中在大学学历，占比70.5%，高中学历的占比11%，硕士以及上的占比12.1%，初中及以下的最少，仅有6.4%，说明观鸟旅游者受教育程度整体偏高。为了了解观鸟旅游者的经济实力，我们还对他们的月收入做了调查，大多数人的月收入集中在5千-1万之间，占比42.3%，其他收入区间分布都较为均匀。在观鸟花费方面，54.5%的观鸟旅游者在观鸟方面的年累计花费都超过2万元，只有9.6%的旅游者年观鸟花费少于2000。在观鸟年限和观鸟时长方面，所有观鸟旅游者的观鸟年限都在2年以上。
(一)开放式编码(Open Coding)
本研究通过对156位观鸟旅游者进行深度访谈而获得的资料信息进行逐句录音和记录，得到近64000字的文本资料，并进行了第一阶段概念化分析，共得到近3000条原始语句和相应的初始概念。这一阶段所得概念数量庞杂且有相当多的信息交叉和内容重复，为对相关概念进行进一步提炼，我们剔除频次低于两次的概念，仅保留有出现三次或三次以上频次的概念，最终共整理出106条初始概念，并将106条初始概念中总结合并到23个具体范畴中去，分别为：自然环境吸引，求知，野生鸟类吸引，收集出版，工作需要，画面感，故事性，内容取材，精神愉悦，打发时间，锻炼身体，网络分享，与人交流，捕鸟抓鸟吃鸟，棚拍，诱拍，干扰惊吓鸟，剪树枝，大声喧哗，乱扔垃圾，抽烟，争抢机位，践踏草坪。
(二)主轴式编码(Axial Coding)
主轴式编码是在开放式编码所发掘归纳的范畴之上，通过归纳分析，发现并建立不同范畴间的相互关系和逻辑脉络，寻找建立各自相对独立范畴间的内在联系。我们经过分析和梳理，对开放式编码所获得的28个范畴进行了重新组合归并，进一步归纳出10个主范畴，分别是：自然主导型、社交主导型、摄影主导型、休闲主导型，不良观鸟行为和不良习惯。
(三)核心式编码(Selective Coding)
核心式编码是在主轴式编码的基础上,进一步系统地推导出范畴与范畴之间以及概念与概念之间的关联。核心类属必须在与其他类属的比较中一再被证明具有统领性，能够将最大多数的研究结果囊括在一个比较宽泛的理论范围之内。在进一步概括、深度分析其内在关系后，我们将这10个编码归入到了3个核心编码中：观鸟旅游者动机、不文明行为以及管理途径。
选择式编码主轴式编码开放式编码概念含义访谈记录举例观鸟旅游者动机自然野生鸟类吸引鸟类的品种数量,对鸟类有喜爱的感情和想要保护鸟类的欲望最初是关注鸟种,然后会看鸟的生存环境,反映出的不同种类鸟的生存现状,尤其是濒危鸟种自然环境吸引热爱自然,亲近自然,保护自然关注生态与环境,看有没有破坏生态与环境的因素,人为的比方排污啊、废气排放啊,生活垃圾有没有乱扔,不文明的生活方式在这里有自然知识探求想要了解更多有关人与自然的知识增长见识、学习鸟类知识摄影专业性追求光影,构图,色彩搭配画面,光影,构图,画面的艺术感内容素材获取鸟的姿态,动作习性,漂亮的鸟,鸟巢等拍摄内容的选择鸟与环境的结合那种美。鸟拍的好,周围环境也好看社交网络分享通过鸟网,朋友圈,微博,观鸟论坛等分享观鸟收获会在微信公众号分享自己看鸟的日记和朋友圈分享相关的照片与人交流在观鸟过程中结交新朋友,沟通交流有相同兴趣的人可以约在这里畅聊,见鸟友结交朋友、做“话疗”、治愈孤独休闲锻炼身体登山运动,呼吸新鲜空气等拍鸟为了健康,要背包包到处走愉悦身心寻找乐趣,存在感,满足感,虚荣心,挑战感,成就感等退休了,拍鸟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乐趣和兴趣,能带给我快乐在这里观鸟可以放松身心,特别开心,对心灵有治愈的作用,满足我精神上的追求打发时间退休后的消遣单纯打发时间没事儿找消遣消磨时间
(一)游客类型及其行为倾向归因分析
自然型观鸟旅游者持有动物权利主义环境伦理观，动物权利主义环境伦理观认为动物拥有在一个自然的环境中过完整生活的天赋权利，剥夺他们是不道德的[4]。自然型观鸟旅游者以保护鸟类、欣赏鸟类为主要目的，他们将鸟类当作自己的朋友，关注鸟类的本身及其生存环境，致力于保护鸟类及其生存环境，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自然型观鸟旅游者在进行观鸟活动时会主动进行自我约束并对其他不文明行为实施者产生约束，在以身作则的同时并主动制止不文明行为的发生，对伤害鸟的行为深恶痛绝。
摄影型观鸟旅游者秉持人类中心主义，在人与自然的价值关系中，只有拥有意识的人类才是主体，自然是客体。价值评价的尺度必须掌握和始终掌握在人类的手中，任何时候说到“价值”都是指“对于人的意义”。人类的一切活动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如果不能达到这一目的的活动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此摄影型观鸟旅游者以拍到优质照片为根本追求，一切应当以自我的利益为出发点和归宿，将鸟类的生命利益置于自己的需求之下，存在过度诱拍以及伤害鸟类生命的现象。
休闲型和社交型观鸟旅游者不文明行为倾向来源于日常生活的不良习惯。在布迪厄看来，当惯习遭遇陌生场域时，主体仍然会无意识地按既有的、固定的思维方式解读和建构陌生场域，并以此为基础采取相应的行为和策略，最终使主体的言行表现得不合时宜。于是部分观鸟旅游者将日常失生活中的陋习，例如“大声喧哗，乱扔垃圾等”自然而然地带到了观鸟旅游活动中。
(二)不文明行为管理途径
自然型观鸟旅游者自觉保护鸟类及其生存环境，并及时制止身边游客的不文明的观鸟行为，应该完善奖励机制，对他们爱鸟护鸟的行为给予鼓励提倡，对爱鸟护鸟方面有突出事迹的人授予荣誉称号并颁发奖金，对于举报不文明观鸟行为的人也给予相应奖励，引导社会形成爱鸟护鸟的良好氛围。
摄影型观鸟旅游者利益导向性明显，需要依靠具有威慑性的政策法规来规范其行为。国家应完善相关法律法规。目前没有法律对棚拍的做出具体的规定，仍处于是灰色地带，应该征集鸟类研究专家和民众的意见，评估不同类型的棚拍对鸟类的影响，依法取缔或者提出有效管理措施。此外，还应该加强执法监督力度，监督执法人员同鸟类经营者的利益关系，严厉打击捕鸟贩鸟的行为。
休闲型观鸟旅游者和社交型观鸟旅游者的不文明行为主要来源于鸟类知识不足，公共意识淡薄，针对这两个群体，科普教育和舆论监督更为有效。旅游地应该加强培训和教育，提升服务人员素质，保障观鸟旅游服务质量；
完善旅游地服务设施,如“鸟类栖息地，禁止大声喧哗”等提示性标示标牌，设置足量垃圾桶等，并落实管理制度。另一方面，通过将观鸟旅游者的不文明行为曝光，能够唤起普遍的社会谴责，将违反者置于强大的社会压力之下，从而起到强制遵守社会规范的作用，进而让文明观鸟常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