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轲超 刘 艳研究员 刘峻通助理研究员 董 艳副研究员 任 爽
(北京市科学技术研究院城市安全与环境科学研究所，北京100054)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汽车拥有率逐步上升，汽车维修行业也飞速发展。汽修行业迅猛发展的同时，也对汽修企业劳动者的健康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其相关的职业卫生隐患尚未引起足够的重视[1]。如长时间暴露于噪声、苯、甲苯及乙苯等职业病危害因素的工作环境中，对工人的皮肤、听觉系统和神经系统产生不良的影响，甚至引发职业病。截止2021年底，北京拥有汽修企业300余家，汽修从业人员2万余人，接触职业病人数近5 000人，职业危害不容忽视，对汽修行业进行系统、准确地分析评价意义重大[2]。
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是通过全面、系统地识别和分析劳动者接触的工作环境职业病危害因素及用人单位采取的防护措施等情况，将职业健康风险水平进行量化，并采取相应预防、控制措施以降低暴露于职业病危害因素的风险。目前美国、新加坡和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已建立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方法[3-6]。我国在2017年颁布GBZ/T 298—2017《工作场所化学有害因素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技术导则》[7]，可以实现对化学毒物危害的风险评估。但在我国职业卫生领域，仅用是否超出工作场所职业病危害因素的职业接触限值来衡量工作场所中某个岗位的职业病危害程度，不能全面反映危害程度大小，不能给用人单位提出具有针对性、指导性的建议。
本文选取的综合指数法、接触比值法在机械加工行业中焊接岗位、打磨岗位及喷漆岗位中多有应用[8]；
危险源辨识风险评价法(MES模型)[9]、国际采矿和金属委员会(International Council on Mining and Metals，ICMM)定量法[10]在汽车整车制造行业、石材加工行业及家具行业多有应用，以上方法在类似岗位中均有应用，但鲜有完整应用于汽修行业中的研究。所选4种风险评估方法对风险等级的划分也都高度一致，且4种方法对不同类型的同种职业病危害因素均可用至少2种及以上的方法进行比较分析。因此本文采用以上4种方法对3家汽车修理厂进行职业健康风险评估，以探讨多种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方法对汽车修理厂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的适用性，为国内汽修行业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方法提供新的思路。
1.1 研究对象
采用判断抽样方法，选取3家汽车修理厂为本次研究对象，分别对其进行职业卫生学调查和职业病危害因素检测，并对主要职业病危害因素的关键岗位进行职业健康风险评估。
1.2 方法
1.2.1 职业卫生学调查与检测
调查上述3家汽车修理厂的基本情况(包括汽车修理厂概况、原辅材料及产品、岗位定员和工作制度等)、总体布局、生产工艺及设备布局、职业病危害因素和职业病防护设施、职业健康监护情况等。根据GBZ 159—2004《工作场所空气中有害物质监测的采样规范》要求[11]，对主要岗位接触职业病危害因素进行定点采样。
1.2.2 职业健康风险评估
1.2.2.1 综合指数法
根据化学有害因素的毒性及其急性毒性实验的半数致死剂量和半数致死浓度进行危害特征分级，确定危害特征分级后并进行比较，选择两者之间较高级别的等级来确定危害分级。根据化学有害因素的蒸气压或颗粒大小、接触浓度与职业接触限值的比值、控制措施、日用量和日工作时间等因素确定接触指数，得出接触等级，计算公式为：
(1)
(2)
式中：
ERZ—综合指数法中接触等级；
EI—接触指数；
HRZ—综合指数法中危害分级；
RZ—综合指数法中风险指数，取值范围为1-5，对应风险等级：可忽略风险、低风险、中等风险、高风险、极高风险；
n—接触指数个数。
1.2.2.2 接触比值法
根据GBZ 2.1—2019《工作场所有害因素职业接触限值 第1部分：化学有害因素》，依据其分类进行危害分级HRJ。根据GBZ/T 298—2017《工作场所化学有害因素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技术导则》，以工作场所空气中化学有害因素检测结果及其限值,计算接触水平与限值的比值,以其最大值确定接触等级ERJ。
(3)
式中：
RJ—接触比值法中风险指数，取值范围为1-5，对应风险等级：可忽略风险、低风险、中等风险、高风险、极高风险；
HRJ—接触比值法中危害分级；
ERJ—接触比值法中接触等级。
1.2.2.3 MES模型
根据事故发生可能性L和事故后果严重性S的乘积反映风险程度RMES的大小，即RMES=L×S。事故发生的可能性主要取决于对特定危害控制措施的状态和人体暴露于危险(危险状态)的频繁程度。将控制措施状态、暴露的频繁程度、一旦发生事故会造成的损失后果分别分为若干等级，并赋予相应值。风险程度计算公式为：
RMES=M×E×S
(4)
式中：
RMES—MES模型中风险程度；
M—控制措施的状态；
E—暴露的频繁程度；
S—造成的损失后果。
风险程度RMES值>180时，风险等级为一级；
90≤RMES≤150时，风险等级为二级；
50≤RMES≤80时，风险等级为三级；
20≤RMES≤48时，风险等级为四级；
RMES<18时，风险等级为五级。
1.2.2.4 ICMM定量法
ICMM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模型[10]是ICMM制定的用于采矿业危害因素风险评估的方法，分为矩阵法和定量法。矩阵法是通过危害因素对健康的影响事件发生的频率、是否超过职业接触限值、发生影响健康事件的可能性3个因素对健康风险进行评估。定量法计算公式为：
RR=C×PrE×PeE×U
(5)
式中：
C—职业健康后果；
PrE—暴露概率；
PeE—暴露时间；
U—不确定系数；
RR—ICMM法确定的风险等级。
风险值RR≥400时，风险分类为不可容忍的风险；
200≤RR≤399时，风险分类为非常高的风险；
70≤RR≤199时，风险分类为高风险；
20≤RR≤69时，风险分类为潜在的风险；
RR<20时，风险分类为可容忍的风险。
2.1 职业卫生学调查与检测结果
在汽车修理厂中，从进车到交车的整个过程，首先对需要维修的车辆进行故障诊断；
然后根据汽车故障进行电焊、打磨、机修或钣喷作业，维修完毕需要补腻子、喷漆的汽车进行修补作业，喷漆部位干透后进行打磨抛光作业；
最后检验交车。在这个过程中，3家汽车修理厂的生产工艺大体相同，基本分为钣金、喷漆、机修3个过程。3家汽车修理厂工作制度均采用常白班，每天8h，每周5d。原辅料也基本相同，为焊条、机油、油漆等。职业病危害因素主要分布在钣金、机修、喷漆车间，有噪声、紫外辐射、砂轮磨尘、电焊烟尘、滑石粉尘、锰及其无机化合物、一氧化碳、二氧化碳、氮氧化物、溶剂汽油、臭氧、苯、甲苯、二甲苯、乙苯、苯乙烯、乙酸乙酯、乙酸丁酯、甲醇、丁醇等。根据职业卫生学调查与检测情况，确定主要职业病危害因素为噪声、苯、甲苯、乙苯。3家汽车修理厂职业卫生基本情况，见表1。
表1 3家汽车修理厂职业卫生基本情况
2.2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结果
3家汽车修理厂中，噪声的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结果为MES模型≤ICMM定量法。苯、甲苯、乙苯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结果中，除单位1喷漆车间喷漆房苯的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结果为接触比值法=MES模型<综合指数法 表2 4种风险评估方法结果 本研究选取的3家汽车修理厂的职业病危害因素检测结果均在接触限值内。综合指数法结果显示，3家企业的重点岗位均为一般风险或低风险岗位； 分析发现，在对3家汽车修理厂相同岗位的职业病危害因素进行风险评估时，ICMM定量法评估结果等级最高，接触比值法评估结果等级最低，MES模型和综合指数法介于两者之间。结合职业卫生学现场调查结果发现，综合指数法对化学有害因素的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结果更符合其实际情况，MES模型更适用于对噪声进行职业健康风险评估。 MES模型和ICMM定量法既可以评估化学有害因素的职业健康风险，又可以评估物理因素(噪声)和粉尘等。在评估过程中，ICMM定量法根据健康后果、暴露概率、暴露时间及不确定性4个因素得出风险等级，MES模型则选用控制措施的状态、人员暴露时间和事故的可能后果确定风险等级。因所涉及指标均未应用职业病危害因素现场检测数据，需评估人员通过专业知识和经验判断各指标分值，所以对评估人员的专业水平要求较高，且容易存在主观偏倚。该2种方法可用于用人单位职业病危害因素监测数据不完善的情况，更适合为职业卫生管理工作提供一个初步的危害评估。结合职业卫生学现场调查可以发现，ICMM定量法偏向得出更高的风险等级[11]，且更易出现不可容忍风险的评估结果； 接触比值法和综合指数法适用于评估化学有害因素的职业健康风险。在评估过程中，两者均通过危害等级和接触等级得出风险水平。接触比值法可直接由接触浓度确定接触等级，所需评估资料易于获取，简单易行。在仅能获取职业病危害因素现场检测数据的条件下，可以选择此方法进行评估。该方法未考虑现场控制措施等因素，所以容易存在偏倚。综合指数法在确定接触等级时，考虑了除接触浓度外的更多因素，如化学有害因素的蒸气压或颗粒大小、控制措施(工程防护措施、个体防护措施、应急救援、职业卫生管理)、日用量及日工作时间等，评估纳入因素更全面。MES模型较综合指数法而言，未考虑职业病危害因素现场检测浓度，且对现场控制措施的状态确定比较笼统，仅对控制措施的状态分为3类(无控制措施； 目前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方法众多。除上述4种方法外，国际上还有英国COSHH Essentials 模型、澳大利亚职业健康与安全风险评估管理导则、罗马尼亚职业病风险评估方法、新加坡化学物质职业暴露半定量风险评估方法和美国EPA(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模型等[12-16]。上述方法各有其适用性，就化学毒物而言，均未考虑皮肤接触和消化道吸收等不同途径对人体健康的影响。国内在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方面的研究起步较晚，尽管对国外的模型进行了优化改良，但仍有其局限性。因此，一方面应综合考虑各种方法的适用性，在实际使用中选择合适的方法进行评估； 本文通过在3家汽修企业中对4种不同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方法进行应用，对国内外不同的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方法进行比较分析，形成如下结论： (1)发达国家已分别建立适合各国国情的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方法，如美国、新加坡和澳大利亚等，我国也应尽快建立一套适合我国国情的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方法，以便实现不同人群对不同工作场所职业病危害分析、评估和管控。在我国，汽修行业劳动者众多，但其相关的职业卫生隐患尚未引起足够的重视，面对存在职业病危害的庞大群体和有限的职业健康监管力量之间的矛盾，要做好职业病防治工作，因此有必要针对汽修行业进行职业健康风险评估。 (2)选取4种不同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方法分别对3家汽车修理厂进行职业健康风险评估，结合职业卫生学现场调查结果得出，接触比值法并未考虑现场控制措施的状态，其结果更偏向风险更高的等级，但未考虑到噪声等物理有害因素； (3)本研究因只对3家汽车修理厂进行评估，缺少一定的代表性，今后应在更多的汽修企业中应用并完善该行业的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方法，构建出适合汽修行业的职业病危害风险模型，为将来不同人群对汽修行业职业病危害分类分级管理提供支撑。
接触比值法结果显示，3家企业的重点岗位均为低风险或较低风险岗位；
MES模型结果显示，除企业1喷漆房接触苯岗位为低风险岗位及企业2中涂房接触噪声岗位为较高风险岗位外，其余3家企业重点岗位均为一般风险岗位；
ICMM定量法结果显示，3家企业喷、调漆岗位均为高风险岗位，其余岗位风险也均在一般及以上。
MES模型评估结果较ICMM定量法更接近现场实际，分析原因为MES模型纳入了控制措施状态作为指标因素。在使用MES模型对涉苯岗位进行评估时发现，采取有效控制措施岗位的风险评估结果相较其他岗位明显降低了一个等级，评估结果更符合实际。
有减轻后果的应急措施；
有预防措施、控制文件等)，评估考虑不全面。综上，综合指数法更适用于工作场所化学有害因素的职业健康风险评估。
另一方面应综合考虑我国工作场所职业病危害因素浓度水平、评估数据的可获取性以及评估人员的专业素质等因素，进一步探索建立适合我国国情的职业健康风险评估方法。
综合指数法更适合对汽修厂中化学有害因素进行职业健康风险评估；
MES模型更适合于噪声的职业健康风险评估，MES模型和ICMM定量法可全面评估工作场所危害因素的职业健康风险，需评估人员通过专业知识和经验判断各指标分值，所以对评估人员的专业水平要求较高，且容易存在主观偏倚。